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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书局 内外突围求翻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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符祝慧 - 19/05/2019

联合早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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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向来被认为是一个对阅读充满热忱的国度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,很多上班族把书报当作旅途良伴,乘车与阅读,在日本可说是不可分割。2000年以后手机日渐流行,改变了日本人的阅读习惯,全国的书局数量锐减,1990年代有2万3000家书局,目前仅存半数。不希望看到辛苦耕耘多年的文化产业走向末路,一些出版业者和书局积极寻求改变,以突破现有局面。

 

古语云:“书中自有黄金屋,书中自有颜如玉。”喜欢看书的人,能从中获取大量的知识,将阅读视为丰富生活的养分。在电子书日渐普及的时代,世界各地的实体书局都在走下坡路,日本也不例外,许多个体经营的书店无法承受,被淘汰出局的不在少数。

 

日本出版业所面对的困境,可归咎于两大原因。首先是日本人口下滑,其次是日本出现了阅读危机,因电子书和互联网的普及,人们已经失去了翻阅纸质书籍的习惯,爱看书的人越来越少。

 

《东洋经济》杂志3月初发布报告指出,日本出版业从1997年就开始出现负增长,这21年来从未翻身。去年,日本书刊杂志的销售总额为1.2921万亿日元(约161亿新元),是10年前的一半。日本全国的书局数量更出现锐减,1990年代有2万3000家书局,目前仅存半数。日本的实体书店接二连三地倒闭,现存的个体经营书局,大多在咬牙维持。

 

培养学霸的东京大学附近,仅剩的一家书店去年也消失,改成经营咖啡馆。书店老板娘小林由美接受采访时说:“决定关门是出自于无奈。书局关门前,我的顾客多属年长者,这种情景让我感到危机重重。自己年纪也大了,最后只好把地方让出来做咖啡馆。现在,故地重游,看到去喝咖啡的年轻人都在看手机,令人无比感慨,时代不一样了。”

 

东京“书街”神保町

 

东京市汇集200多家老书店的“书街”神保町,是爱书之人十分喜欢的淘宝街。目前,神保町卖二手书的书店有144家,其中15家是百年老店,有50家的经营时间超过半个世纪。据了解,这条老书街如今在世界上属罕见,它始于明治初期日本刚有学校建立之时,迄今已有135年历史。

 

随意走进其中一家,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书香味。每家书店的店面并不大,但分门别类十分清楚,留给人“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”的印象。

 

80岁的书店老板桥本一郎受访时说:“我们家从二战前就开始经营这家书店,我是第三代继承人。这个地区的地价早就涨了,但我们仍能留下来,主要得益于自家店面无须缴纳租金。对我而言,书店必须坚守,因为它不仅是祖业,也是文化遗产。”

 

这位二手书店的老板感慨道:“因为下一代不喜欢阅读,很多日本老人收藏的好书在去世后都被抛到旧货市场。目前的日本是新书卖不出,旧书却越堆越多……现在,古书街的常客,若不是收藏家,就是学者。”

 

日本一直都被认为是一个对阅读充满热忱的国度。上世纪80到90年代,当手机尚未盛行时,日本月台上的小卖店里,销路最好的是报刊。很多上班族把书报当做旅途良伴,无论列车行走多么摇晃,日本乘客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上的书报。即使是在拥挤的车厢里,他们也不浪费片刻能阅读的时间,为了不妨碍其他乘客,甚至将报纸对折得小小,捧着阅读。乘车与阅读,在日本可说是不可分割,看书报和吃早餐一样重要。

 

萌生“站读”文化

 

1980年代是日本杂志书报销量的全盛期,很多传统书局不断扩张,从市区开到郊外,甚至开到24小时的便利店里。日本还萌生一种所谓的“站读”文化,让人们在书店或便利店里免费翻书。日本出版业界不担心读者不买,这种“站读”文化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阅读习惯的养成。

 

为方便人们携书本外出阅读,日本的出版社设想周到。每本著作在发行一段时日后,都会大量发行大小如口袋书的文库本,售价是一般装订版的三分之一。这个被称为“文库书”的袖珍型读本,是养成日本人随处阅读习惯的神器,不管是在地铁里,咖啡厅或者公园里,常看到日本人书不离手。

 

2000年以后手机日渐流行,日本人的阅读习惯发生了变化。《每日新闻》在年初发布的调查就显示,日本10岁到14岁的学生回答“不阅读”的有14.4%;15岁到30岁则更多,有38.7%。此外,也总结出人们读书报的时间比上网少很多,16岁以上的日本人日均看书时间是23分钟,报刊阅读时间为18分钟。同一调查还指出,日本人日均上网时间是90分钟。给日本敲响警钟的是日本大学生的阅读情况,调查显示1万人里有超过一半的受调者(53%)称“每天阅读的时间是零分钟”,只有少部分大学生每日阅读“超过120分钟”。

 

琦玉县立高中图书馆主任广田美子指出:“小学生看书时间比高年级同学多,是因为日本小学里有讲故事和阅读图书的课堂时间,老师们轮流到图书馆里给学生们讲故事,带动日本小学生对图书的兴趣。高年级学生远离书本,一来是因功课繁重,再者是他们的校外活动多,一些学生还必须打工,忙碌得很。除了考试前,他们很少踏入图书馆。”

 

有计划地推广儿童阅读活动

 

所谓开卷有益,日本政府在支持阅读文化方面一直都很积极。2000年出台的《儿童读书活动推进法案》,致力于推动学校图书馆有计划地推广儿童的阅读活动。日本国会也同时发布《文字、活动与文化振兴法》,将阅读文化视为教育重点政策。日当局将每年的10月27日定为“文字、出版活字”文化日,颁发基金支持书籍出版和举办书展等活动。

 

在人口减少的埼玉县深川市,一些热心人士也自发举办读书活动。当地一家专门为儿童而设的书局“Aslant”,18年来一直坚持着。书店店主小暮政子,还因此获得市教育局颁发的贡献奖。

 

小暮政子原在托儿所工作,对图书培育孩童“教养”、传播正能量深有体会。她受访时说:“我致力于社区阅读活动至今已有26年,孩子们多听故事、多看图书,有助于打开心灵之窗。从小养成阅读习惯,可以锻炼注意力和想象力;而且,还能学到人情世故,丰富人生观。”

 

儿童书局在社区里扮演着重要角色。它将单独在家靠电玩打发时间的小朋友们吸引到书局里一起看书;让邻里之间组成一个“妈妈阅读”小组,给成年人提供聚集在一起读书的机会。母亲们为书店的书单贡献意见,让孩子们多看一些健康读物。

 

小暮政子说:“阅读文化确实在日本发生了很大变化。以前如果须要奖励孩子,家庭和学校都会选择送孩子们一本精美的图书,母亲们也会主动带着小孩去逛书局。现在,孩子们的父母都不看书了,到店里买书送给孩子的多是爷爷和奶奶。如果大人能多看书,一定潜移默化地让孩子感受到读书的乐趣。在互联网时代,我觉得实体书局存在的意义更大,因为书局不仅仅是一个卖书的地方,也是人们交流的场所。”

 

灾区书局重生的故事

 

东日本三一一大地震之后,位于三大灾区的福岛、宫城及岩手县的书店,有九成被摧毁。天灾后一个多星期,仙台地区的一家书局重新开业。令人感到惊讶的是,店门打开时,外面已排起了一条很长的人龙。这家灾区书局重生的故事,后来被写成了书,名为《重建的书局》。其作者见证了在地震、海啸这样的灾难中,失去家园的人们在一无所有的困境里,仍对书籍如饥似渴,可见“精神粮食”是多么的重要。

 

中文翻译版在中国畅销

 

因不希望看到辛苦耕耘的文化产业走向末路,一些日本出版业者积极争取海外市场。当前,不少日本儿童读物的翻译本在中国创下不凡成绩。例如,日本角川出版社在2017年旧版新翻,推出的中文版《窗边的小豆豆》在中国热卖。该书日文版1981年出版,当时作为畅销书卖出约800万本,如今翻译成中文在中国出版,竟很快卖出1000万本。该书的作者黑柳彻子,现在已是82岁的老人。

 

《东洋经济》的报道称,中国这个大市场,或许能成为日本出版社咸鱼翻身之地。2017年,中国官方数据显示其国内图书销售额为803亿人民币(约159亿新元),其中儿童书籍的收益最为显著,以两位数增长。据悉,一些日本出版社为更快在中国站稳脚步,甚至自掏腰包让日本作家先出中文版,可见日本传统出版业的突围之路并不容易。

 

打造吸引读者的实体书局

 

实体书局的没落,更迫使日本经营连锁书店的大型书局不得不转型。2011年,东京涉谷区代官山开张的“茑屋”(Tsutaya)书局华丽登场。“茑屋”原本是影音光碟出租连锁店,创业人增田宗昭称,他自小希望经营自己梦想中的书局,由于代官山地区开发的是时尚街,便决定打造一家装潢前卫的书局。“茑屋”室内宽敞,陈列的书籍不如一般书局多,约占总空间的12%,其余空间用来摆放音乐光碟、黑胶唱片、古董杂志和文具,同时,它还设有咖啡馆和点心屋。据悉,“茑屋”开张的第二年,营业额就超越其他传统书局。目前,该集团不但在日本各地设有各种主题的书局,而且近期还打入高档购物街银座。

 

“茑屋”创始人增田宗昭介绍说:“我的目的不在于只卖书,而是要以书本作为媒介,去引领人们的生活方式。目前,实体书局的最大难处是必须面对网络书局的挑战。若要不被打倒,就得设计出一个能吸引读者的实体空间,让逛书局成为一种至高享受。要充分利用书局这样的空间传递信息,远播日本的文化产业。”

 

网络小说有其市场

 

互联网也未必是传统出版业的克星,美国大型网络书局亚马逊(Amazon)近两年开始投资实体书局,坚定了日本实体书局产业继续打拼的决心。再者,一些爆红的畅销小说实际上都来自网络。发表原创小说的网站,就是日本近期培养作家的摇篮。网络作家住野夜,因名为《我想吃掉你的胰脏》的处女作爆红,该书在2015年出版后获得了书局大奖。2017年,《我想吃掉你的胰脏》被拍成电影,今年还将推出动画版。

 

Source: 联合早报 © Singapore Press Holdings Limited. Reproduced with permission.

 

 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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