怡保 旧情绵绵时光

作者在冠病疫情趋缓后的第一趟旅行，去了邻国的怡保，感受那里的好山好水好人情。从怀旧的旧街场，英殖民时期的百年建筑，到适合打卡的壁画街、极乐洞，慢慢寻回旅游的感觉。

疫后的第一次旅行，从怡保开始——一个离我国只有478公里，航程只需70分钟的山城。

假如你在等待了两年多以后，想踏出国门走走，不妨先从邻国马来西亚的怡保开始，在游客不太多的静谧环境里，熟悉疫情常态下的旅游步伐，慢慢寻回旅游的感觉。山城散发着有点慵懒的休闲气息，绵绵的旧情，浓浓的人情，一切似乎完美，没让我失望。

白咖啡与旧街场的邂逅

怡保的历史，就写在近打河西岸旧城区。

昔日盛产锡米的近打河流域，19世纪开矿热潮成就了马来西亚第一批华人富商。1892年一场大火把怡保烧毁大半，重建后的怡保适逢欧洲工业革命，大量的电板、电池、罐头等需要锡原材料，推动了怡保第二波锡矿业发展，丰富的锡产让怡保迅速发展，1937年取代太平，成为霹雳州的首府。

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，随着锡米被淘尽，锡矿业没落，怡保就像时钟停摆一样，定格在半个多世纪前的光阴里。昔日造就怡保经济命脉的母亲河，虽然不再产锡，却依然静静流过市中心，将小城划分为新旧两城区。二战前700多间百年店屋，沿着河谷西岸十多条大街小巷蜿蜒排列，有些被翻新成为历史展馆、怀旧空间、旅舍民宿；有些则保留原汁原味，或展露残垣破瓦，任由藤蔓缠绕，构成最具古早味的“旧街场”。

走在怀旧气息浓厚的旧街场，不时闻到街头巷尾飘来咖啡香，那是怡保知名土产南洋白咖啡。白咖啡绝对是怡保重要的饮食文化，上个世纪的南洋矿工因不习惯西式略带苦涩的咖啡，便在炒咖啡豆时，不加焦糖而加入菜油或牛油，磨研出来的咖啡粉颜色略浅，冲泡时加入白糖、淡奶或炼奶，成为香、浓、醇、滑风格的白咖啡。

在这里，白咖啡不仅有老字号如南香、长江、新源隆、新源丰等传统口味，也有结合西式冲泡和餐饮小吃的潮店cafe、咖啡馆，穿街走巷之余，随时可走进一家上百年咖啡店，喝一杯热腾腾的白咖啡，仿佛唤醒老街灵魂，在袅绕香气中细细品味怡保旧时光。

壁画街与二奶巷

怡保可说是镇小名气大，这里是国际武打巨星杨紫琼、歌手光良和演员朱咪咪的故乡，是多部电影如《安娜与国王》《色，戒》等的拍摄地，2016年还被《孤独星球》票选为全球十大最佳旅游城市之一。

在沉寂了半个世纪后，怡保凭着立陶宛画家扎恰雷维奇（Ernest Zacharevic）遍布在旧街场的八幅壁画“起死回生”。接着当地画家赖伟权率先在斑驳的老建筑墙壁上，以色彩挥洒昔日怡保的人文与古迹，让人们在残旧中重温曾经的繁华。我们也在弯角处发现本地画家叶耀宗的壁画作品《星马商店》，为两地历史相连补上一笔。这些街头壁画许多已残旧褪色，其中恩纳斯早期作品如《五包咖啡乌》《大蜂鸟》被施工工地围起，看来旅游产业正逐步取代旧日风华。

壁画街之外，大奶巷、二奶巷和三奶巷都是打卡热点。据说，这三条小巷曾是妓院赌场烟馆林立的地方，二战之后也成为当时锡矿头家“金屋藏娇”的地方。如今三条小巷已充作商业用途，尤其不到百米长的二奶巷，两旁建筑都变成旅游商品小店。

我们还找到“细奶巷”（怡保华人以客家、广东籍贯居多，意为“小姨太巷”），兴许是后来加上去的；还有糖水街、榴梿街、讲古街、布店街，杂货海味批发总汇的咸鱼街，漆上七彩颜色店屋的彩虹街，聚集印度商号的印度街，以及结合光兴广场艺术市集、客栈街二十二号古迹文化廊等几个文创空间的锡米巷，都足以让人逛上一整天。

名人故居变身记忆展馆

众多景点中，最不可错过的是何人可博物馆和闲真别墅。

何人可凉茶在怡保可说无人不知，取意“何氏出品，人人可用”。这栋海蓝色两层楼店屋，是创办人何继昌的故居及当年熬煮凉茶的地方，已有78年历史。屋内维持原貌并展示当时炒茶的大锅，煎茶的药煲，卖凉茶的铜壶小推车，以及成立何人可药厂的发展经历。

何人可博物馆的隔壁就是闲真别墅。这是锡矿富商梁碧如招待商界朋友的“男性俱乐部”，取名来自“真的很闲”。闲真别墅成立于1930年，建筑外形华丽古雅，漂亮的孔雀瓷砖点缀，里头供开会吃饭用的大长桌和摆着的碗碟，都是近百年物件；二楼有鸦片间和娱乐厅，摆放当年的酒柜、赌桌、赌具，还有蜡像人物呈现当时赌客、舞女抽鸦片的糜烂景象。

两处可安排同时参观，而且都是免费的。前者星期一不开放，参观后还可品尝六种何人可凉茶；后者每天只开放四个时段，须上网预约，用广东话导览，别有一番意义与韵味。

壁画街前面，紧靠近打河畔有一座邦里玛近打清真寺，那是1898年第10任近打酋长为纪念离世妻子而建。工程由华裔商人负责，因此该寺宣礼塔设计糅合了华族八角宝塔特色，蓝白色建筑格外清新迷人。

穿梭岁月到维多利亚时光

结束了旧街场的怀旧时光，往西朝一片英国殖民地百年建筑走去，仿佛穿梭岁月来到维多利亚时代。

首先看到一排橘色圆顶建筑，那是宏伟的苏丹依德里斯沙阿二世清真寺。清真寺对面是建于1909年的毕治纪念塔（Birch Memorial Clock Tower），纪念霹雳州第一任英殖民地参政司，他在1875年出巡州内巴西沙叻时被刺杀。纪念塔旁边有一系列英殖民地时期建筑物，包括邮政总局、高等法院和市政厅，以及市政厅对面的怡保火车站。这一系列纯白色的维多利亚式建筑，庄严而宏伟，与黑色篱芭边盛开的大红花和九重葛，展现一片殖民地风情。

从火车站可走到大草场，这里有观看检阅的梯阶，还有球队在踢足球，情景与我国大草场非常相似。大草场对面有两幅恩纳斯的壁画《老人与咖啡》及《纸飞机》，壁画附近多是西式餐馆，巷口有鸽群聚集，它们不时飞上电线杆排排站，构成怡保天际一道风景线。从这里回头走，经过银行林立的“金融街”，旧街场又出现眼前，如此便已把怡保主要街区景点走了一遍。

湖光山色里的世外桃源

怡保周围环绕着石山岩岭，就像走进中国的桂林，一座座石灰岩山峰拔地而起，是一个有别于马国其他城市的美丽山城。隐藏在山里的大大小小自然洞穴也特别多，采矿后留下的矿湖与苍劲老树构成幽深秘境，是怡保人最爱的后花园。

市区以南6公里的昆仑喇叭（Gunung Rapat）有许多辟为寺庙的山洞，依序为观音洞、灵仙岩、南天洞、三宝洞与极乐洞。这些洞与洞之间常相连贯，洞外有美丽花园、山泉湖水、荷塘莲池，洞内有庄严宗教壁画、佛像、书法。油灯烛光香火，与高耸的天梯，山石的纹理，或石灰岩钟乳石，相映成趣，仿如一座座天宫仙境。

众多山洞寺庙里，1920年开辟的极乐洞最值得参访。洞内钟乳石保存良好，经梯阶贯穿从前洞走到后洞，景观豁然开阔，洞外是被群山围绕的美丽公园，正中有两个大小湖泊，翠绿青山倒映湖水，宛如世外桃源。

极乐洞附近有两个新兴网红景点：清心岭休闲文化村与镜湖。清心岭是沿山壁打造的人文景区，有旧时家庭店铺造景和摆设，也有大自然的湖泊泉水，最赞的是提供免费的双人脚踏车和四人三轮车，让好友和家人轻松游园。

镜湖是个与世隔绝的秘境，必须徒步走过炸石区，再穿越约100米长的山洞隧道，才能看到被群山包围的一片明净如镜的湖水。另一段镜湖必须乘坐小舢板，穿过约150米黑暗水道方能看到幽深湖泊。镜湖石山周围，散布着宛若一线天的幽深峡谷，也设有珍贵禽鸟展馆，可让游人进入“鸟笼”与小鹦鹉、孔雀等合照，一切看起来还有待规划，却充满原始淳朴之美。

全球唯一采锡铁船遗址

怡保市以南还有位于督亚冷（Tualang）的“5号铁船”，那是全马最后以至全世界唯一的采锡铁船。锡矿业辉煌时期，近打河流域有16至18艘重3500至6500吨的铁船，5号铁船是1938年由英国设计，1992年停止操作后转赠州政府，经维修留在废弃的矿湖供人参观。目前矿湖周围发展为休闲湿地公园，有鱼群、蜻蜓、白鹭和放牧的羊群，一派怡人田园风光，还建有锡矿博物馆，让游人了解风光了近百年的锡矿史。

英国人还在华都牙也（Batu Gajah）的山岗上留下一座凯利古堡。这是19世纪苏格兰橡胶商人威廉·凯利·史密斯建造的，可惜古堡未完工他就染疾逝世，成了一座逐渐被森林吞噬的沉睡古堡。直到1999年周润发在此拍摄《安娜与国王》，古堡才让人惊艳，如今屹立蓝天下，展现百年前的浪漫与沧桑。

怡保北部还有另一个《安娜与国王》的拍摄景点——昆仑浪休闲公园，必须乘搭小艇登岸游览，园内没有太多人工痕迹，古木参天，小径幽静，热带花卉艳丽，凉亭瞭望塔及停泊岸边的小船，是喜爱拍摄大自然景色的好去处。

怡保好山好水好人情，豆芽肥美饱水，河粉细滑爽口，连豆花、炖蛋，以及冲泡出来的咖啡，都顺滑甘香，令人回味。著名的芽菜鸡、鸡丝河粉、点心、薄饼、炭烧面包都吃遍外，还可到当地人的私密厨房，品尝炭火炒河粉及生蛋捞炒粿条的“月光河”，或到私宅区里由老房子改装的茶餐厅，品尝价廉物美的云吞面、肉碎面，香浓的丝袜奶茶。吃饱喝足，还可购买土产手信，让怡保之行画下完美句号。

Source: 联合早报 © Singapore Press Holdings Limited. Reproduced with permission.